在北京,若整日价窝在屋里,是感觉不到冬季降临的。眼看着日历一天天翻过去,身上却是越来越热,睡觉盖的棉被,也忽然在某一晚,干脆换作一条毛巾被。最后忍不住,还是开窗关暖气了事——光是邻居家的温度,就已足够让我的房间暖如阳春三、四月。

然而阳春时节是没有黄叶的。岭南之地,即便是到所谓冬天而不冷的冬天,也没有黄叶。有朋友自北京去广州,来电惊呼:广州树叶不落!其实广州树叶也会落,只不过新陈代谢比较没有季节性,从一片嫩芽慢慢长大,长到不想再大,自己掉落,到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尘土,也还是绿的。

所以基本上在南方你感知不到四季更替。而在北京,肯出门,或不得不每天出门的人,从满树金黄看到满地金黄,就知道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叶落时。

黄叶,是因风而落多一些呢,还是自己落下多一些?坐在东皇城根遗址公园的冰凉石凳上,我以为,似乎该将叶落归咎于渐渐南去且西斜的太阳。阳光无精打采射下来,叶子是越照越薄,终于觉得还是地上的青草可爱些,猛力一挣,归根了,归根了。

从那日始,树枝愈显出它的挺拔来,树干上的疤痕,自黄叶飘零后,也愈夺目而惊心。行经此地者无数,匆匆匆匆,等闲辜负了,又是一年叶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