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错误最可怕

昨天和孟岩吃饭,席间谈起我翻译的《梦断代码(Dreaming in Code)》。他指出译文中一处错误,我当时汗就下来了。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简直是不可原谅,这“认真”二字,实在也无从谈起了。

原书中写到,For the Vista prototype, Hertzfeld had used a language called Python, invented in the late 1980s by a Dutch programmer named Guido van Rossum, who named it in honor of Monty Python’s Flying Circus, the British comedy troupe.

我就在这里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把Dutch programmer named Guido van Rossum翻作了“德国程序员圭多·范·罗萨姆”。这里有两个常识被我忽略了:一、Dutch是“荷兰”而非“德国”;二、圭多实实在在是荷兰人。这些都是我平素熟知的,既然知道而犯错,唯一可能就是掉以轻心。想来,当时看到Monty Python’s Flying Circus,一时兴奋起来,把Dutch看做了Deutsch——唉,须知Deutsch programmer在道理上也是说不通的,怎么就真搞错了呢!

现在书已经出印厂,来不及修改了,只好在官方网站(http://www.dreamingincode.cn)上加个勘误区(http://www.dreamingincode.cn/errata)。这就是第一条勘误吧,读者如果在书中发现问题,也请告知,以便及时更新到勘误表上。

低级错误最可怕,它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教训深刻如此,以后敢不诚惶诚恐乎?!

车啊车,你吓着我了

周日把车停在兆维工业园区里面,一直没动。今天中午想去远点儿的地方吃饭,自然是要开车了。打开车门,坐好,从裤兜里掏出GPS,插线……慢!挡风玻璃上的支架哪儿去了?


遍寻不着,一脑门的疑惑。且先吃饭吧。吃完饭回到车里,检查一遍,发现后座多了不该有的东西——两个早餐豆浆塑料杯和一些用过的餐巾纸,豆浆没有腐败味道,貌似今早出品的样子。惨了,一定是有贼光顾过。奇怪的是,什么东西都没丢,包括后座上放着的Sony MP3在内(也要值个1500吧)。方向盘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


回到公司再查了一下车门,发现后门居然没锁。我被自己雷到了……5天时间,一辆没锁门的车,无人看守,可怜变作不知何人的早餐车。俺那7250,点火开关是那种拨盘式,不用钥匙也能点火;如果没有方向盘锁,没准已经永久变成人家的早餐车啦。一把锁才几十块,太值了。安全意识啊,时刻不能放松,尤其是在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定律正横行的时期,实在要小心才是。


 


附记:GPS支架后来在脚底下找着了,证实是吸盘不稳,自己掉下来的。


Update: 想来,我的车搁在保安视野范围之内,打开车门容易,要大张旗鼓撬方向盘锁,还是颇要些胆量的。


再:原来主驾可以中控所有门锁,这么久都没留意,再次被自己雷到。


又再:今天晚上从朝阳教堂回家,小雨,雨刷突然不动了。走一段,下来擦一擦挡风玻璃,安全到达楼下,还首次顺利找到正规车位。这段时间,实在邪门得紧呢。

天地不仁

那天我坐在办公桌前,一阵头晕。在我怀疑自己大脑缺氧的瞬间,远方已是房屋倾颓、山崖崩塌,数以万计的人埋在废墟之下。媒体报道还算及时,震感带来的一点点兴奋,迅速被灾情打压下去。

从那天起,总感气闷、恶心,时时想看媒体报道,看了又更加心情沉重。捐了钱。可惜换不回那些消失的生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命太脆弱了。

但那边还有许多在生的灾民需要帮助。尽你能尽的力量吧——

2012年8月4日记:原本这里列出了中国红十字会的捐款帐号。在目睹该会种种劣迹恶行后,再列出这些帐号,无异于为虎作伥,故予删去。

《梦断代码(Dreaming in Code)》译后记

2007年初,博文视点的郭立总经理打电话给我,说有本书想请我评估。拿到Dreaming in Code英文原版,读完第0章,我知道,这书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给别人做了。

软件乃是人类自以为最有把握,实则最难掌控的技术。本书作者罗森伯格对OSAF主持的Chandler项目进行田野调查,跟踪经年,试图借由Chandler的开发过程揭示软件开发中的一些根本性大问题。说起罗森伯格,也算奇人一个。他创办的Salon.com网站,是美国最著名的网上出版物之一。此人全才,编程写作两手都硬,最难得的,是他在高屋建瓴般的大眼光之外,收放自如的好手段。本书是讲一事,也是讲百千事;是写一软件,也是写百千软件;是写一群人,也是写百千万人。我相信,任何一个在软件领域稍有经验的技术人员,看完本书,必掩卷长叹:做软件难。

也因为罗森伯格文笔太好,翻译起来特别困难。在试译首章时,笔下还算流畅,颇以为可以很快翻完全书。孰知再往后做,就迎头撞上拦路虎:古往今来的典故;软件领域的轶事;冷峻中饱含感情的笔调;有如神来般的适时幽默;精当的遣词造句;尚来不及上词典的流行语……读书不妨囫囵咽,翻译怎敢随手抛?盖阅读之快感,快而后有感;翻译是为读者贡献读起来有快感的文字,读者要读得快(快速、快乐),译者必然是快不了的。

我一向认为,世间语言是相通的。计算机语言也是一种语言。做软件,是把人类用自然语言表达的需求,翻译为计算机能理解的语言。做软件难,做人类语言的翻译亦难,抑或更难,因为除开信息的表达,人类读者还会要求风格等等几乎不可定量的元素。以信、达、雅三字为翻译效果的判断标准,实在有些模糊。我更倾向于“准确、完整、保持风格”的说法。准确、完整,相对(只是相对)容易一些,而保持风格就难多了。自己写东西越好的人,越容易“看不见”原文风格。翻译诚然是一种创造,但弃原文风格于不顾、只管自己爽的翻译,只好称之为“译述”,自成一体,与原文未免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意思。

所以,能翻译与自己平日写作风格相近的原文,是多么幸运的事!我翻过两本技术书,非逼着自己去适应原文风格不可,是做了对读者有意义而让译者受憋屈的事。这次翻译Dreaming in Code,酣畅淋漓,仿佛酷暑天喝了杯冰冻酸梅汤的神气。键盘声响,是罗森伯格写了我想写的字,也是我说着罗森伯格要说的话。穷一年之功,翻这本300来页的书,值了。

二次排版完成,我也陷入了失语状态。跟着罗森伯格在软件丛林里转了一圈,回到现实中,原来米奇•卡普尔业已辞去OSAF主席一职,并且会在2008年内撤走投资。OSAF全职人员也立即从27人减少至10人。凯蒂•帕兰特在Chandler项目官方blog上宣布了这条消息①,一时间外界议论纷纷。

没有人可以指责米奇•卡普尔自私,有篇评论②写得好:“他养活Chandler和OSAF达六年之久,寄望于能做出令人激动的创新PIM套件。……六年后,Chandler仍无定形。……(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了。”六年半时间,上百万美元,几十号顶尖高手,换来幻梦一场,此时最郁闷的,当属米奇•卡普尔。在OSAF/Chandler行将就木的今天,本书正可做它的墓志铭。

“这里躺着一个野心勃勃的开源项目。它曾立志超越Outlook,最后却无疾而终。慷慨的米奇•卡普尔带给它生命,又把命脉从它身上取走。许多程序员以心血养育它,惜乎全不见成效。它是温室中的花儿,有过绚烂的梦想,还未绽放即已枯萎。那软件的花园中,还有多少会渐次凋零呢?”

 

韩磊

2008年5月于北京

 

消息参见http://blog.chandlerproject.org/2008/01/08/osaf-transitions/

评论参见http://blogs.cnet.com/8301-13505_1-9847739-16.html?part=rss&subj=news&tag=2547-1_3-0-20

 

(磊按:最后三段文字,抄了1月份听闻Mitch Kapor离开OSAF后自己写的一篇东西,放在这里刚好合适,读者莫怪。)

To be or not to be

余晟写了篇关于英文词be的blog,今天下午还和我讨论起来。我不碰语言学有几年时间了,不过一直还保留着些许兴趣。尤其是这两年连续翻译几本书,对中、英对译的感触比以前多了。看来论去,不免有些想法,记录下来。或者只是妄谈,想来总比无聊好一些罢。

窃以为,英文词be与中文的对应,不可以“译义”对应。姑试举三例:

 

1. I am in Peking.

2. I am a student.

3. There is a book.

 

在这类句子中,系动词be并无实义,实在只为语法(凡完整句子必有谓语)与语义(表示“状态”)之正确性而存在,即更倾于“虚”之一面。换言之,“我在北京”之“在”,是落在“in”上;“我是学生”之“是”与“有本书”之“有”,亦非落在am/is上。没有上下文,此am/is也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但to be or not to be之be,本身有实义,余晟文中所述甚详。但中文何以对应呢?我想,在一些场景下,不妨以“然”字应之。如余文举例之“I think therefore I be”,我亦以为“我思故我在”不达意,主张译作“因我思故,而我然焉”或“以我思故,而我然焉”。又,To be is to be perceived,不妨译作“因其然,所以然”。何故?be是虚对实(以一虚词涵盖实义),当然也可如法炮制,以“然”字虚对实。

再说《哈姆莱特》中“To be or not to be”怎么译的问题。“生还是死”其实敷衍,盖此“be”要比“生”大许多。我语余晟曰:“何不刻薄一些,译作:干还是不干?”俗归俗,倒也有那么点“信”的意思,至少比“然或不然”来得更像戏剧吧——尽管我觉得后者更“信”。

北海道·道东温泉两日游流水账·第二天下午

出得网走站来,已是13点多。到观光咨询点问了一下,说是破冰船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可以按每个人3000块的代价,专车送我们去海边看流冰。想想一路过来都在海边,花这么多钱多半也看不到什么,就拒绝了,还是自己坐公交车四处看看靠谱。网走地方不大,倒有一个北海道立的“北方民族博物馆”。另外,流冰博物馆和网走监狱博物馆也值得一看。可恨此处公交车既破且贵,区区几公里路程,上车就是260日元。说不得也只能挨宰了。

我们决定从最远的北方民族博物馆开始参观,路上经过监狱博物馆和流冰博物馆都没下车。北方民族博物馆在天都山的半山腰,展示了北方诸民族的历史、生产和生活情形。所谓“北方”,是指整个地球的北方,所以馆内不但有阿伊奴展品,还有爱斯基摩等等其他民族的展品。

参观完毕,想起过来的时候路过流冰博物馆,似乎不太远的样子,就打算徒步过去。问了博物馆工作人员,她们露出惊异的表情,不过还是友善地指路,并画了张简易地图。出得门来走了几步,徒步的计划立马取消了。外面风雪交加,路边(如果还有路边的话)积雪过膝,加上呼啸而过的汽车,这种状况下走上3公里,不仅是自虐,简直是自杀了。只好折返馆内,瞅着公交车差不多该到站,再走出去。

流冰博物馆位于天都山顶,是一个自然博物馆。每年1-3月,自黑龙江涌出大量冰块,冲到千岛群岛一带,就形成流冰的奇观。流冰博物馆以各种生动有趣的手段,对冰雪世界做了详细介绍。我只在馆内匆匆看了一遍,惦记着没进馆时看到的电话亭,就先出来照相了。

天都山顶的风雪,比山腰厉害多了。大风刮过来时,人如果不弓着腰就不易站稳。只要在外面呆上一会儿,衣服上有缝的地方都吹进了雪粒。我们没敢多停留,等到公交车就赶紧闪人了。

最后一站参观网走监狱博物馆。这里在1984年之前是真正关着犯人的网走监狱,后来新建了网走刑务所,才改成博物馆的。存在了100多年的监狱,留下很多遗迹,也留下很多传说。木结构建筑的监房、教堂里,粗大的梁柱上,还看得出当年斧砍刀削的痕迹。

在网走监狱的许多传说中,最有名的是关于“五寸钉寅吉”的故事。五寸钉寅吉原名西川寅吉,14岁开始从事职业犯罪,曾从三重、秋田、桦户、空知、网走等多个监狱成功越狱6次之多。根据网走监狱博物馆的记载,他“第一次(越狱)是明治20年的夏天,在院内工作的时候,把湿了的狱衣扔到了墙上,利用一瞬间的吸着力,翻过了墙。”好家伙,整个一燕子李三。在其中一次越狱逃跑过程中,一根长为5寸的钉子穿过他的脚掌,自此后人们都叫他“五寸钉寅吉”。在网走监狱博物馆监仓中,专门用塑像展现了五寸钉寅吉逃狱的形象。

为了生动介绍当年的牢狱生活,网走监狱博物馆在各个展点都放置了拟真塑像。馆内参观的人不太多,不过都看得很仔细。过去曾经有一系列名为《网走番外地》的电影,都是和这个监狱有关的。

前两个博物馆都是走马观花,这次想要看得仔细些,干脆决定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钏路火车站。时间虽然紧张些,算来也应该够用。由于风雪的缘故,公交车还晚点了。赶到火车站,离开车仅有差不多20分钟的时间。好在这点时间还够买一份盒饭的。据说,JR线每个站都有自己特有的盒饭(我在列车座位的背面网袋里也看到类似的介绍),很多人都会特意在车站买特色盒饭,带到车上吃。这么好玩的事情不能错过,我们也买了蟹肉饭、鱼籽饭带上车。其实要说好吃还真谈不上,好玩是一定的。

归途有6个小时的车程,到札幌站后又转乘地铁回家。到家已经困得够呛,那晚睡得香极了。

北海道·道东温泉两日游流水账·第二天上午

榻榻米上铺了柔软温暖的床垫,晚上睡得很好。一早起来,到餐厅吃早餐。早餐是自助式,有鲑鱼、火腿、温泉鸡蛋和粥。回房间收拾了行李,下到大堂,巴士导游员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还是昨天那车,只是路线不同了。今天巴士的终点站是知床斜里。路程稍远,路上只安排了一处景点:屈斜路湖。一路上,导游员说着北海道乡间种种趣事。我瞥向窗外,丛林掩映间,一片雾气升腾起来。刚拿出相机,巴士已到湖边。

屈斜路湖湖水偏酸性,不宜于鱼类生长,但岸边水温较高,是西伯利亚天鹅的越冬栖息地。湖上虽也结冰,却不是整块的,靠近岸边,就裂成大块。天鹅就成群地在岸边沙石上休息,或是在近岸水中游弋。

离开屈斜路湖,风雪大了起来。车窗外,大风刮起飞雪,贴着地面一股股吹过。北海道是苦寒之地,人类在这里生存,的确艰苦。上天是公平的,在降下冰雪的同时,也赐予了宝贵的温泉、硫磺等资源。经过多年开拓,北海道人不但适应了恶劣的气候,还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的。农业方面,在弟子屈町一带,主要农作物是土豆,用土豆酿的烧酒也很有名。路过的一座土豆酒厂,从外表看还真看不出来是酿酒的呢:

又过了一会儿,巴士就到知床斜里了。奇怪的是,这辆巴士上的其他乘客,似乎都没有和我们一起进火车站,可能是下午在知床斜里观光吧。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看到旅游问询处挂出了“由于大风,破冰船今日停开”的牌子,一问还真是这么回事。郁闷之余,只好把下午从钏路回札幌的车票改前了几个小时——去钏路就是为坐破冰船的啊。

刚办好这事儿,也就该进站了。这趟仍然是乘坐观光蒸汽火车,“鄂霍次克流冰号”。知床斜里不愧是小站,月台上居然支起架子,晾起鱼干来。

这趟火车的车厢分左右两部分,列车前进方向的右侧,安排了一溜两座的座位,面向窗外;左侧则是普通的卡座。列车从东向西沿海边开行,右侧正是面对鄂霍次克海。通过旅行社订票真是英明的做法——我们买到了右侧面向窗外的座位。乘客上车后没多久,跟着上来两个小贩:一个买鱼干的大嫂,一个卖生啤的大叔。鱼干是袋装,生啤则装在一个方形酒袋里,背在大叔背上。有人要,就拎出软管,拧开龙头,放出一大杯。札幌啤酒号称日本三大啤酒之一(朝日、麒麟、札幌),口味确实不错。一大塑料杯生啤的代价是500日元,大约30来块人民币吧。虽然略贵,但它代表的那种旅途风味却是无可替代的。

邻座的一对日本老夫妇教我们怎么吃鲑鱼干:把皮撕掉再吃。在车厢里的炭炉上尝试烤了一点,鱼油渗到鱼皮上,又是一番不同的味道。喝着啤酒,吃着鱼干,看着鄂霍次克海,相机快门按了又按,却是收拾不尽这满眼的北方冰海景色。索性不再拍照,专心欣赏了。

窗外风雪还是一样的大。雪是白的,海是蓝的,天是灰的。低矮的灌木伏在地表,顽强地度过又一个冬天。

一个小时的路程很快结束了。列车停在网走站,正好旁边是一列新型火车,一新一旧,对比鲜明:

外面太冷,乘客们匆匆留影后都出站了。既然已经到了网走,还是想参观一下几处博物馆,于是到窗口要求改票。还好JR每个站都是联网的,只要有空座,可以随意更改。改票完毕,出到站外……是“又看到”了……无所不在的鲑鱼干!

北海道·道东温泉两日游流水账·第一天

我们选择了旅行社提供的散客2日1晚自由行服务,包括火车票、汽车票、酒店及观光船票在内,每人25000日元,信用卡帐单上看,两人的花费共折470美元。出发之前查阅的手册,感觉就是第一天一直在坐车,第二天大半天在坐车,中间只有一夜温泉酒店和网走的破冰船可以算是有点意思。不过我一直想体验SL冬の湿原号和流冰号这两列蒸汽观光火车,再加上价格、温泉、饮食等方面的考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线。如下:

第一天:札幌    乘JR    –>钏路    乘”SL冬の湿原号”蒸汽火车    ->标茶    乘”知床号”巴士    ->川汤温泉(住宿)

第二天:川汤温泉    乘”知床号”巴士    ->知床斜里     乘”鄂霍次克流冰号”蒸汽火车    ->网走    乘破冰观光船    ->网走    乘JR    ->札幌

2008年2月13日清早的JR(札幌->钏路),我刚起床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跑到洗手间吐了一口。前天晚上的烧酒+啤酒,被出门恐惧症放大了。外面雪下得很大,来到澄川地铁站,头上、身上、包上都是雪,裤脚也因一路踏雪而变白。澄川到札幌JR站的车程约15分钟,一路顺利。在自动检票机处,拿着一堆票琢磨了半天。日本的JR火车票,分作自由席与指定席两种,自由席就是有座随便坐、没座算倒霉,大约相当于中国的站票吧,而指定席则相当于中国火车的”坐票”。而购买指定席车票的话,会得到两张券,一张是写明某处到某处的车票,另一张是写明车厢、坐席号的”指定券”。如果旅程是分段的话,还会有一张写明全程起止点的券。所以,从札幌到标茶的票,理论上总共会有5张,但观光火车的指定席和车票合二为一,所以每个人一共是3张。我们就是拿着这6张票面面相觑,最后胡乱找了一张写有时间的塞进去,居然就让进了。

到候车的地方,由于两边都通往头上的月台,很冷,候车厅就设置了一些取暖的大型油汀,周围排布着长凳。顺便提一句,北海道是没有公共采暖服务的,每家都是自己烧煤油取暖。胃里又翻腾起来,我坐在离油汀最近的长凳上,浑身发冷。

好容易熬到上车的时间,起身上了月台。第一次看到日本高速火车,还是有点儿兴奋的,毕竟听说了很多年……结果就是我们上错了车厢。刚坐定没多久,乘务员来查票,用铅笔在票上画了个圈。定睛一看,这个圈正正画在我们应该去的车厢字样上。郁闷之余,只好连穿多个车厢,到自己的座位去。JR列车的车厢连接处有点像那种两节式公交车的连接处,有风箱一样的连接装置。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从车厢连接处走过颇危险。如果跌倒,被夹死也是有可能的。好在平安到达,没出事。忍着恶心和胃疼,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快到钏路站。钏路算个大站,有多条铁轨,甚至配备了地下通道。从通道走到对面的月台,就看到观光列车“SL冬の湿原号”了。

“SL冬の湿原号”是老式的蒸汽火车,听说冬天跑湿原线,夏天就要开到其他地方去。所谓湿原,就是道东一带的湿地保护区。每年冬天,鹤类会在这边栖息。火车好像只有5、6节车厢,通过旅行社定到的座位,位于倒数第二节车厢,也是位置最好的车厢——再往后一节车厢是不卖票的,大家都可以过去。挨着窗户有两排对面的长木凳,车厢中部还烧着炭炉。炉子上架了铁丝网,可供乘客烤制鱿鱼食用。最妙的是,打开最后一节车厢后部的铁门,就到了整列火车的尾部,像个小阳台似的敞开着。列车在湿地山林之间穿行,站在这小小的观景台上,感觉真是奇妙。

一路上都有讲解,可怜我一句都听不懂,得劳烦LP大人翻译。闻着同车乘客烤鱿鱼的香味,偶尔到车厢外面吹吹风,早晨的不适慢慢缓解了,列车也缓缓停住——原来是经过一片鹤类栖息地,正好有几只鹤在空地上散步,列车长决定停下来让大家观赏观赏再走。说起来也看不清什么,距离实在有点远。我换了长焦镜头,拉到300mm端,看是能看到,但没带脚架,有点虚是难免的了。

激动劲刚过,列车就到标茶站了。标茶是个小站,乘客们与列车最后留影之后,纷纷出站。我们也跟着出了站。在候车厅就听到有人叫名字,原来是接车的工作人员。出发之前,以为下火车后要枯坐几个钟头的大巴到酒店。没想到途中安排了一些景点,也有讲解员随行。第一个参观点是“多和平”牧场。该牧场位于标茶町,号称道内第一大,“能看得见天际线的牧场”。由于正值淡季,没什么游客,农场的商店也不开张。好在日本导游并不靠吃回扣过日子,所以遗憾的反而是游客。大家在观景台上匆匆一瞥后就上车走人了。

第二站来到北海道最大的湖泊摩周湖。阿依奴传说:某村遭仇家屠戮,老奶奶带着孙女逃亡,在途中二人走散。老奶奶来到此处,求神帮忙找孙女。神不允,老奶奶泪流成湖,自己也变作湖中小岛。此湖又叫做“雾之摩周湖”,常年大雾掩盖。据说来三次就能看到湖面的,说明心肠好;第一次来就能看到湖面的女子,会晚结婚三年。我去那天风雪交加、大雾弥漫,自然是啥都看不见了。只好在观景台上留影纪念。

离开摩周湖,当天最后一个景点是硫磺山。硫磺山原是硫磺矿厂,经多年开采,现已停业。几处矿眼,尚有黄色烟雾喷出,空气中硫磺味极重。最有趣的是停车场边立了一块牌子,上写“暴力团伙未经授权不可在此售卖鸡蛋”。这话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一乐。

观光巴士路程耗费3个小时,到达酒店大约16点左右。我们预订的是川汤温泉的“御园ホテル”和式房间。这个酒店有些年头了,大堂并不豪华,房间内有些设备也稍显陈旧,不过服务真是不错。Check in时有专人带路到房间,开好门后又毕恭毕敬等着住客换好鞋,问明晚餐时间后深鞠一躬离去。

既然住的是温泉酒店,少不得立马泡一下,洗除旅途劳顿。酒店内设室内和露天温泉,属硫磺类。腹中饥饿,没敢多泡,回到房间后歇了一会儿,就去餐厅吃晚饭。预订的时候说是“定食”,以为就是普通套餐,没料到这顿套餐相当豪华。分餐,每人有小食、陶烧、刺身、肴肉、味曾汤等好几味菜、慢慢摆了一桌子,还单独有个小甑子煮饭。酒水是单点的,我要了啤酒。一顿饭下来,吃得肚饱神虚,困意也渐渐泛上来了。

回到房间睡到22点,又到温泉浸泡。这次时间久一些。毛巾扎了四个角顶在头上,躺在露天温泉里,有雪花飘下,舒服极了。不过在休息室看到丑陋一幕:有一日本仔居然用我的浴巾擦身,当时暴汗——这哥们就不怕我有皮肤病什么的啊。回房间的路上顺便买了凉啤酒,边看电视边喝一杯,旅途劳顿烟消云散。

Flickr帮我卖相片

今天收到邮件,说我的一张相片入选Schmap的在线旧金山旅游指南(http://www.schmap.com/sanfrancisco/activities_fishermanswharf/#p=321456&i=321456_2.jpg)。这是我在网上卖出的第二张相片,前一张卖给了The Atlantic(《大西洋月刊》)杂志(创刊于19世纪,被誉为“美国的思想”)。Schmap是非盈利的,不付费;《大西洋月刊》支付了单次使用授权费150美元。从买30D到现在差不多两年时间,按了10000多次快门,传到flickr的也就2、3000张,其中相当部分还没有精挑细选过。这样都能被图片编辑看到和选中,不是因为我水平有多高,而是flickr的图片分享模式使然。

关于社会性网络或社会性网络应用的话题,业界有实践者也有理论家,困扰几乎所有人的问题是,这东西怎么挣钱,它怎么给社会创造商业价值。我现在不太喜欢谈理论、谈模式,但这两张相片的事情,却给了我极大的刺激:谁说社会性网络应用不能创造商业价值?

还是说在线图片交易市场吧。在国内(比如photocom)、外(比如getty)都有一些“权威、专业”的在线图片交易网站,据我所知,其中一些活得很不错。也有传统媒体进入这个行业,想要干一番事业的(比如《摄影之友》办的尚图)。相对于传统的图片交易手法,他们的进步之处在于数字化和网络化,而交易模式可以说几乎完全没有改变(仍然是代理中介模式)。以传统的眼光看,我这种3000张相片里面也许只能挑出1张可用图片的摄影爱好者,当然不是这些在线图片交易商的产品来源。他们的编辑成本太高,高到最好每一张上传图片都能卖掉。不要以为数字化和网络化降低了多少编辑成本,对于服务商来说,这些手段的削减的只是拆信封的成本,而这成本原来就很低;得到好处的是需要用图片的媒体,他们可以更方便地查找图片。

既然代理中介式的在线图片交易让需要用图片的媒体得到方便的好处,从而让他们愿意通过这些服务购买图片,那么,如果存在同样/更为方便的查找手段,而且价格更便宜,他们当然也会选择。在线图片交易服务商占据了网络时代的图片交易寡头垄断地位,他们标榜的“专业、优质”恰好也是阻碍更多优秀图片进入市场的篱笆墙。以我自己为例,《大西洋月刊》选中的相片曾经被尚图的编辑拒绝过;而photocom根本就拒绝我的注册申请。除了成本考虑之外,让少数“权威人士”判断内容优劣的手法也是问题。姑且不论这些在线图片交易商雇用的图片编辑水平到底有多高,是否真有能力判断一张图片是否可用;这种方式本身就不对头——眼光各各不同,媒体各有所爱,你看不中的东西,别人没准能看中。拒绝非专业摄影人员,等于拒绝更多销售图片的机会。可是,广开纳片之门,显然又会放任成本(技术成本和编辑成本)陡增到不可承受的水平。这是代理中介式在线图片交易商面临的问题。

Flickr没有编辑。每个用户是自己的编辑,上传相片、输入标签,这些本来就是用户的个体需求,同时也巧妙地为需要用相片的媒体铺设了查找通路。没有编辑就意味着没有编辑成本,意味着flickr把挑选图片的权利和义务一股脑抛给了需要用图片的媒体。到底是先筛选一遍好呢,还是让媒体编辑自己挑好,这个问题的回答见仁见智,所以也必然有媒体愿意看到更多图片(哪怕其中大部分会被在线图片交易商的编辑大爷们毙掉)。越来越多的媒体编辑到flickr上找图片(想想看,连《大西洋月刊》这种老牌杂志都来了),对于非专业摄影师而言,也就有更多可能让媒体看到自己的相片。专业摄影师毕竟是少数,如果说代理中介式的在线图片交易服务商是依20/80律做生意的话,flickr模式就是长尾的体现,只是这条长尾不光是消费者,同时也是供应商。

《大西洋月刊》告知我图片入选的当天,我就立刻续购了flickr一年期限的pro服务。如果每5年我能卖一张150美元的相片,就足够支付我的flickr pro帐号费用了。何乐而不为呢?代理中介式的在线图片交易服务商必将受到类似flickr这样的图片分享服务商的冲击,现在是他们想想怎么应对的时候了。

回到北京

天灾+不断的决策失误,居然都没挡住我回来,难道这就是宿命?

1、出门就看到大风雪,拖着行李到车站,已经全身都白了。
2、在札幌澄川车站等10:20的机场巴士,晚点10分钟。
3、开了一段之后,司机宣布机场高速已关闭,着急的旅客请换乘JR(Japan Railway)。
4、于是换地铁东西线,本来该坐3个站到新札幌,然后再换JR。一时没想清楚,坐了反方向的车,直奔札幌火车站。先到大通,然后换乘南北线。
5、JR晚点,11:25的车,差不多到11:40才开。平常35分钟的车程,今天开了40多分钟才到。大雪把铁轨都淹没了。
6、到机场已经12点30了,我的航班正点是12:50起飞。正在打算改签之际,工作人员称还可以办理登记手续,因为该架飞机从大连起飞,因新千岁机场大雪,备降仙台,目前正从仙台飞来。
7、于是办了登机手续,吃了味道一般的意大利面,2点多出关。
8、在候机厅一直等到16:20分登机,16:45起飞。北京时间19:50到达大连周水子机场。
9、显然原定18:30飞北京的航班赶不上了,心中盘算如果改签不上,是住酒店呢还是找家桑拿洗一把。没想到刚进航站楼,就有南航工作人员等着,通知一切已经安排好,请到二楼36号柜台办理住宿手续云云。
10、超级担心要在大连住一晚。去的时候就住了一晚,怪烦的。到柜台后,人家没提住宿的事,直接给我发了张登机牌。定睛一看,是16日晚上20:30登机。Oh yeah!可以当天回北京啦。
11、登机顺利,起飞顺利,降落顺利,到家顺利。这一天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