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

 

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电影,叫做The 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背景是在1920年的爱尔兰争取从英国独立的抗争时期。这部片子今年获金棕榈奖,应该很容易找到资料,就不再介绍了,总之属于推荐观看一类。

片中有一段情节,一个17岁的年轻人,因为不肯用英语报出自己的名字,而被英军活活打死;在他的尸体旁,年迈的母亲唱了一首歌,歌声哀伤动人,但又蕴藏了一种抗争的力量。

今天查片子的资料,原来这首歌的歌词,是爱尔兰诗人Robert Dwyer Joyce的诗作,后来广为传唱,而片名也来自这首诗。不知那位仁兄翻译的中文片名,愣是把barley翻译成“稻”,而片名也变成了《风吹稻浪》。须知,爱尔兰何尝有水稻种植,barley者,实在乃燕麦或大麦是也。放下不提。

找到Joyce的原诗,用各种搜索引擎都找不到中文翻译,或是关于该诗的解说。按照字面的理解,权且妄译如下,恳请过路君子,若有所知,垂告为盼。

The 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
(Robert Dwyer Joyce)

I sat within the valley green
I sat me with my true love
My sad heart strove the two between
The old love and the new love
The old for her, the new that made me
Think on Ireland dearly
While soft the wind blew down the glen
And shook the golden barley
在那葱葱翠绿山谷
我的爱人坐在身旁
新爱旧爱两难选择
悲伤的心左右彷徨
旧爱给她新爱使我
想爱尔兰亲爱故乡

T’was hard the woeful words to frame
To break the ties that bound us
But harder still to bear the shame
Of foreign chains around us
And so I said, “The mountain glen
I’ll seek at morning early
And join the bold united men
While soft winds shake the barley”
悲伤语句不能打破
连系着我们的锁簧
可不能忍受那耻辱
外人镣铐压在身上
我说“到了明天清晨
穿过山谷我去寻访
加入那些勇敢人们
当柔风吹拂拂麦浪”

While sad I kissed away her tears
My fond arms round her flinging
The foeman’s shot burst on our ears
From out the wildwood ringing
A bullet pierced my true love’s side
In life’s young spring so early
And on my breast in blood she died
While soft winds shook the barley
伤心吻去脸上泪水
温柔环抱她在胸膛
敌人枪声耳旁掠过
来自树林簌簌作响
子弹穿过爱人身躯
她正豆蔻青春绽放
怀中的她浴血死去
当柔风吹拂拂麦浪

But blood for blood without remorse
I’ve taken at Oulart Hollow
And laid my true love’s clay cold corpse
Where I full soon may follow
As round her grave I wander drear
Noon, night and morning early
With breaking heart when e’er I hear
The 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
怀着仇恨以血还血
复仇就在奥勒地方
爱人冰凉长眠不醒
欲随她去生死茫茫
从午到晚又到清晨
沉郁徘徊守在墓旁
心碎欲绝我再倾听
柔风吹拂拂过麦浪

(附记:我不太理解最后一节的前两句,是复仇后埋葬爱人呢,还是不愿复仇,在Oulart Hollow埋葬爱人。请读者指教。) 

《墨攻》及其他

有人把《墨攻》当一部战争片看,有人当反战片看,最不靠谱的是当史诗片看。其实他们都错了。《墨攻》借历史的一个断面,讲战争与反战争的故事,但意不在此。这是一部悲剧,一部描写大时代中不合时宜者的悲剧。


赵国军队攻打燕国的梁城。大兵压境之际,墨者革离前来相助。革离带领梁城军民,抵御住十万赵军多次攻击,毙敌无数。赵将佯装撤兵,留精兵一千以待可乘之机。兔死狗烹,梁城君主欲加害革离,不过他逃走了,于是将拥护革离的军民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赵兵突然发起攻击,梁君就擒。革离赶来,击败赵将,但没能救出心爱的女子……


对于革离,最大的悲剧不是痛失所爱,而是不得不用违背理想的手段,去追求注定要失败的理想。革离的悲剧也是墨家的悲剧——在七国争雄、天下混战的年代,以“非攻”、“兼爱”之说行世,终于只能失败。


昨天晚上,和两位朋友在楼下的咖啡厅喝茶,其中一位,当年曾是铭泰的产品经理。他谈起“东方网页王”,认为是在错误的时间推出的产品,将失败归咎于太超前。我没说什么,但心里不太认同这种说法。“网页王”的问题有二,一是在盗版猖獗的中国做通用软件,二是在服务为王的互联网时代做软件。铭泰当年的决策者们,基于一些我不得而知的因素,得出了基调正确结论错误的判断:1、未来每个企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网页 2、大家都要使用一个软件来制作网页并上传。第一点没问题,错在第二点。网页王推出第三版的2002年,Blog在国外已经有所发展,开始令业界关注。假如当时铭泰将网页王转为在线Blog服务,结果多半不会比做软件差。


今天又看到一篇文章,说Steve Jobs昔年的失败,是因为太超前。历史上比Steve Jobs更超前得离谱的,是发明差分机的查尔斯·巴贝齐,他试图用纯机械工艺制造计算机(想想以一堆齿轮的形式怎么表现寄存器),自然是失败了。不管超前还是落后,总是不合时宜。陈年的Blog副标题说,“谁不是历史怀胎的时代人物”,历史是历史人物的历史,时代人物只能按时代的方式行事。逆时代而行的,惟有演出悲剧而已。

艺术家的光棍节

昨天(2006年11月11日)是所谓“光棍节”,这个习俗,大约是从前两年开始的吧,4个1,就像四根光棍,因此得名。


中午,凑合了一碗方便面后,到位于798艺术区的“雨画廊”,参观新开幕的“法国艺术家双人展”。见多了国内艺术作品,这次的展出,对我来说,可谓是惊鸿一现、印象深刻。两位艺术家,一用绘画,一用雕塑(如果可以称作雕塑的话),表达对世界的看法。画作没有引起我的兴趣,倒是那些雕塑作品,非常之令人震撼。


法国艺术家双人展


创作者乃是搞哲学出身,并非艺术科班。也许正因如此,他的作品充满了思考的意味。青铜、木材、聚硅酮等材质,以相当简洁的表现形式呈现出来,具有一种将欲爆发而不得的力量。这些作品,包括以“溺水者”为名的一个系列,超越了人生的苦痛。当观众从木质坐像的头骨间隙看到对面墙上的大幅画作,是观众通过坐像看到呢,还是坐像通过观众思考?


立像


下午还去了酒厂,另一个艺术区。这里正在展出“西村故事”,以摄影、录像等形式,记录九十年代圆明园艺术家聚居地的人与事。从摄影的角度来看,多数相片只能归于“生活照”或“留影”一类,但记录本身就是力量,是不可替代的价值所在。当年活跃在西村的艺术家们,借这一次展出,共享了记忆的盛宴。


西村故事


更多图片请见http://www.flickr.com/photos/hanlei

俺们山西好地方(Sorry,这只是“中”)

山西是一个文化悠久的地方,大多数人知道的“晋商文化”,实在只是山西文化中的一小部分,不过这一小部分,也够参详许久的了。

平遥城中的“日升昌票号”,据称集晋商文化之大成。不过,票号实非山西独有。去年(?)在中央台热播的《钱王》,说的就是清末云南金融巨子王炽的事。王炽被《泰晤士报》评为20世纪10年代世界首富,曾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左右国内金融市场。

我们没有去日升昌,对山西票号的了解也就无从谈起,倒是参观了一家姓王的老宅,跟金融有些关系。这家老宅的旧主人名为王荩廷。王荩廷, 年少时习贾于天成亨票号,后到广西银行任协理,返乡后购得此宅。宅子位于古城内仓巷街35号院,创建时间不晚于清咸丰年间(1851-1861),其平面布局有“凤凰双展翅”之说:“凤凰面临米粮市街,尾甩贺兰仙桥(平遥八景之一)之水塘,是谓生机勃勃,吉庆吉祥宝地。”

王宅坐北向南,门辟于八卦中”巽”字方位,纵轴线自南而北,依次为南厅、过道厅和堂窑。堂窑5间,加前檐,上建楼房5间,里外院东西厢房各3间,皆单坡瓦顶。另有西偏院,别见幽趣。

王荩廷老宅楼梯

 套票不能在王宅通用。现主人,王荩廷的后代告诉我们,“申遗”时,专家们都到这里考察、拍照,只是宅子属私产,政府规划时,就没有划入统一管理范围,所以只能自己卖票,多数游客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我认为王家老宅是旅游者在平遥必去之地。明清街上许多景点(包括最有名的日升昌、县衙等地),修缮痕迹太过明显,反失去了历史的味道。倒是王宅这样的私产,保留了一份真实。

石屏风与毛语录

王宅有许多可观处,“米癫拜石”影壁、民国剔花玻璃、漆画“西厢记”、石屏风……处处显出当年大富人家的排场,连房中看似普通的座钟,都是当时遗物,整个宅子(包括器物、装饰)保存之完好,令人惊叹。

女主人是县医院护士,说起仍未能收回的经租房(政府代为廉价租给住户),一脸遗憾和痛心。她希望,能筹到足够款项,收回房子,恢复原格局。她的女儿在太原念书,读的是旅游管理,振兴老宅的担子,以后应该是压在下一代身上了。

更多我去平遥的图片请见http://www.flickr.com/photos/hanlei/tags/平遥/

俺们山西好地方(Sorry,还是暂时只有“上”)

国庆期间,去了一趟山西。早前去过五台山,晋省其他地方却是无缘到访。我对旅游不太感冒,特别是去人多的地方。本来打算找人搭伴,到坝上或是额纳济,遍寻同伴不得,偏巧又看到有去太原的便宜机票,便临时改了目的地,跟大批红帽子扎堆去也。

飞机降落在武宿机场,不过早上8点半。嘴里还余着机上早餐——烧饼——的味道,坐上机场中巴,赶往火车站买票去介休。太原的机场巴士,可以随时下客,只要有乘客要求,司机就瞅空靠边停车开门。这样走走停停,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不算多,可惜去介休的车次,我们全都错过了。按照网上攻略指引,赶紧打车到建南汽车站。也许是当日不利出行,到介休的公共汽车,全部满座,无奈只好出站。考虑到去介休已经不可能,边走边琢磨去平遥的可能性。建南车站门口,有许多的士拉客,这一点,和国内其他车站没什么区别。一位中年人缠上我们,强烈要求包他的车去平遥,200大元。恰好有另外两个人也要去平遥,商讨之下,决定拼车。

从太原到平遥的路程,大约耗费一个半小时。路边是高粱地、玉米地,还间隔种有葱。十月天气,玉米已经收割,地里是大片近于枯干的玉米杆和长长垂下的叶子。高粱穗子直直竖起,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同样怡然自得的农夫,赶着载满玉米杆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走。这景象令我想起故乡,这时节,地里应该只剩下玉米桩子了吧?

一路无话。我们让司机把车停到火车站,然后进站买了第二天晚上8点半去大同的票。如之前所料,在平遥这样的小站,是没有卧铺票卖的;不但没有卧铺,连坐票都没有。看来,得抱定站到大同的决心了。

古城离火车站不远,走路的话,10分钟就到西门。平遥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十分好。无论是街道还是道边店铺,都和中国其他县城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外面那圈城墙之外。背着大包,我们边走边寻找旅馆。从西门走到东门,路上经过繁华的“明清街”,最后在“县衙”附近,找到一间看上去还可以的旅馆。土炕标间,220元一天。考虑到国庆假期普遍提价,这样的价钱,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在找旅馆的过程中,我们错过了一处相当不错的所在,后文再述。

平遥民居

住下后,背上相机出门。和大多数游客一样,在县衙旁边,我们买了120的套票。实际上,这种套票并不划算,因为你需要花数天时间,才能遍览上面所有的景点。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古代”景点,颇有翻新的嫌疑。整个下午的游览,并不令人兴奋,反之还有一些失望。

平遥县衙灯笼
县衙的灯笼

从明清街一直向西,走到西门后,已是下午5点多,我们决定返回。在拒绝了多个电三轮的拉客后,一位蹬人力三轮的老头,引起我的兴趣。别人都叫唤“十九个景点一个不拉”,他说的却是:带你们去别人不去的地方。我们有一半目的,是为了摄影来的,能去别人不去的地方,照的片子,也会与众不同。问了一下价钱,说两个人10块钱。和同伴对视一眼后,我们上了老头的三轮。这三轮有年头了,坐上去嘎吱作响。老头蹬着三轮,说:“我看你们背相机,才招呼呢。我是土生土长,喜欢平遥,喜欢带人去看最好的东西。”这番话很有意思,让人急于知道,平遥“最好的”是什么。

三轮
我们搭乘的人力三轮车

三轮车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东拐西转,转到一户普通人家门口。我们随老头进去,立刻感受到强烈的震撼——院内建筑上的木雕、砖雕,精美之极,是明清街上任何一个景点所没有的。在这样的宅院内,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按快门,虽然知道在如此兴奋的情绪下,多数片子都会是技术上失败的。

学习
民居内学习的小姑娘

老头又带我们去了一处民居。特别的是,它恰好没什么特别。土铺的院落,玉米杆,甚至养了几只羊……典型的农家场景,在平遥这个获得世界文化遗产美誉的古城当中,扎眼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历史、现实、传承、生活的交汇。古城,绝不只是明清街上生意红火的商铺和修葺一新的景点,它深深地扎根于民间,在每所残破的建筑、在每个安静的院落,古城悄然存在。

补上的楼梯扶手雕塑

交谈中,获知老头姓冀,今年51岁。既然人家姓冀,自然该喊声冀大爷。冀大爷乐观风趣,深深热爱这个小县城。关于他的故事,后文详述。叫人吃惊的是,他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似乎对摄影颇有感觉,或许是多次带摄影师到处拍照的缘故吧,他带我们去的地方,都具备入画的意境。一面刻花的砖墙、一条远处有槐树的小巷、一口架着辘轳的老井,隐藏在一般游人不留意的犄角旮旯,在冀大爷的指点下,一一跳入镜头。

平遥民居
民居小院

不知不觉天色近黑,我们和冀大爷约好,第二天仍然坐他的车,请他带我们到另外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去看看。回旅馆途中,买了一瓶“长生源”黄酒,又在另一处铺子割得一斤卤牛肉,在有月亮的凉夜,坐在旅馆院中,喝酒吃肉,是难得的“浮生半日闲”。

月亮
夜半

第二天清早,冀大爷带我们去了他认为很好的一处古迹:九眼桥,实则名为“惠济桥”,桥有九拱,当地人称之为“九眼”,因而得名。石桥有五百年历史,目前仍可通行小型机动车。可惜当地政府没有好好保护,桥边堆满垃圾,数百年历史,就这样埋在其中。

老妇人
九十一岁的老奶奶

下午去了双林寺,出来时,冀大爷已经在门口等候。原来,他想让我们看看“土堡”。土堡,是一圈夯土城墙围起来的几个村子。土墙高三、四米,绵延数里,和平遥城墙一样,也有拱形城门。我没有查到相关的资料。想来,建造这样大工程,大概是朝廷屯兵之所,抑或是村民自保所为,或者《平遥县志》会有记载吧。我感兴趣的,不是这圈土墙,而是土墙中围着的村子。村中多数人家看起来不太富裕,房屋多有破败,所以也保留了一些历史的遗迹。在一个养驴的所在,可以看到精美的砖雕;在某户人家的厢房墙上,还留着“公社食堂万岁”的标语……城门洞里蹲着吃午饭的光头大哥,端着面碗送我们走出迷宫般村道的中年村民,看到相机就大叫“外国人”的小姑娘,这就是民风。这样的人民,和他们的生活,鲜活地存在于土墙之内。

平遥城墙内马道

更多图片请见:http://www.flickr.com/photos/hanlei/tags/平遥/

山东日照旅游掠影

2006年9月2、3、4日,公司组织去山东日照休闲旅游。路途遥远,来回程均耗时15个钟头以上,但在日照的一天半,却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相机替我留下了这些印象,一张一张的瞬间,精确或误读,均已留存。

夕阳西下
夕阳西下

沙滩与船
沙滩与船

脚印
脚印

倒影
倒影

收拾脚下
收拾脚下

末世佛像
断指-佛头-末法

佛像
垂怜世间

花
星星点点

花
蓝色

花
壁上观

白塔寺-广济寺-东堂

2003年底,我刚到北京不久,从阜成门外坐公交车到王府井,路经西四。站在没有空调的公交车上,看见路边建筑低矮破败的景象,愈发觉得冷起来。就在那辆车上,第一次瞥见妙应寺白塔,在老城的一片苍凉中,白塔默默耸立。

而后,去看看白塔寺,就成了一件不奢侈但一直未能实现的小小愿望。上周,又偶然路过,想进去却被告知开放时间已过。悻悻然离开,心里决定下周一定再来。

又是周末,从定慧寺坐121路到阜成门外,仰头就能看到白塔。终于可以赶在4点半之前,买20块钱门票,参观白塔寺。

出乎意料的是,寺中最令人感动者——至少在我看来——并非白塔,而是供奉的元、明、清三代的近万尊佛、菩萨、尊者像。三世佛、文殊菩萨、莲花生祖师……各示法身、各结手印,当我进入殿中,环顾四周,只觉得浑身冒汗、手脚冰凉。那样的震撼,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

再往北走到寺后部,就是著名的白塔了。藏传喇嘛塔,始建于元代,由尼泊尔人设计建造,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机缘了。

离开白塔寺往东,过“历代帝王庙”而不入,来到广济寺。广济寺始建于金,目前是中国佛教协会所在地。也因为是佛教“总舵”,搞得寺而不寺,多数地方都辟作办公区,“闲人莫入”了。好在不收门票,还幸运地撞上下午的念经,算是此行不太虚。

继续行走,至东堂……没错,又是东堂,我都不知为什么,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来到这里,拍一些片子,机缘一事,不好说,不好说。

上图:

白塔寺 - 2006年9月
妙应寺白塔

故宫角楼 - 2006年9月
故宫角楼

东堂 -  2006年9月
东堂的花

P.S. 定慧寺旁公交站,路边有家卖驴肉火烧的,做得很好,驴汤也不错。有兴趣的可以去尝尝

圆明园

连续两次去圆明园,都遇上阴沉而闷热的桑拿天气。1860年和1900年,英法联军、八国联军两次洗劫,一把火直烧到今天。“天朝大国”在数十年间毁坏殆尽,堂堂中国成为人家案板上随时可宰杀分食的鱼肉。教科书将罪过一总算在洋人头上,精神上胜利,与白莲教义和团那套愚民说教没有本质区别。

在这个阴沉的下午,匆匆走过一堆堆断壁残垣,没有夕阳斜照,建筑残骸在植物遮盖中,沉默地堆叠。昔年荣耀,是湖面上掠过的鸟影,翅膀忽闪之间,大厦倾颓。湖中荷花、湖边杨柳,疯长起来,只掩不住一道划过千年的伤痕。

在这个阴沉而闷热的下午,我汗如雨下,那汗,是冷汗。

狗尾巴花
狗尾巴花

 

柳叶
柳叶

 

圆明园湖边不知名的花
湖边一片不知名的花

五台纪行(上)

我似乎患有“出行恐惧症”,出发去任何地方的当天,一定会这儿那儿全身不舒服。所以,在去五台山的头晚上,干脆和一帮朋友,跑到钱柜通宵唱K,想把自己搞个晕晕糊糊,上车就昏睡过去。这一玩就到了早晨六点,回家洗澡收拾东西,在出发前,只剩下半个小时可以睡觉。

坏就坏在这半个小时上。被一起出游的朋友电话叫醒,顿时觉得心跳过速、十分不爽。昨夜灌下去的酒啦、菜啦、一个劲想往外倒,呕又呕不出来,难受极了。无奈已该出发,只好强打精神下楼了。

一辆本田商务车,加司机共七人,挨过出名堵塞的杜家坎收费站(人称“杜大爷”的便是),撒着欢儿向保定进发。过了保定,走省道向西,经阜平,入山西省。一路都是运煤车,出山西的一边路面,被压得坑坑洼洼。折腾到下午4点,到达台怀镇。

《徐霞客游记》中说台怀位置在“北台之下,东台西,中台中,南台北”。五台山,即五座山峰,台怀镇在五峰怀抱之内,故得名。同行的朋友说,十年以前,此地尚是一偏僻小镇。现在,当地政府重新规划建设,搞出了一个四不象的明清街。台怀镇上有三多:旅馆多、游客多、假出家人多。一些小馆子中,可见着汉装僧衣、剃光头者,公然大啖荤腥;更有一看便知做问题生意的洗浴中心,大打其招牌。

 

商业无孔不入

 

晚饭时间尚早,我们直接驱车到菩萨顶,用导游的话说,“跟菩萨打个招呼”。菩萨顶是五台山黄教寺庙之首,据称拜此寺即算拜过五台。不过,五台山香火最盛处,还是塔院寺。按下不表。

 

五爷庙前香火

 

天气阴暗,加上头晚没睡,我没什么心情参拜,也没什么心情游玩。跟在导游后面,四处走了一遍,也就算数了。信步走到正门,又看到了无所不在的商业。小贩们兜售着各类佛珠、玉牌等物,热闹非凡。游人汇聚在牌坊下,又成群离开。他们来到五台山,是为了求一个尘俗的未来。人潮涌涌,如苦海之波,原来,我们正是构成这苦海的一滴、一滴、一滴水。这滴水看到的五光十色,不过是三千大千世界的小小投影。我们的喜怒哀乐,激荡在一起,就是苦海中汹涌的涨潮与退潮。日升月落间,我们自以为参透了佛法,孰料佛法并不见存于末世。于是我们陶醉于末世虚荣,而看不到末世即将完结。佛法和末世一起燃尽,就像文殊殿前那支红烛,渐燃渐短,流下悲悯世人的眼泪。

 

蜡烛:燃尽末世

再访东堂

在一个随时可能暴雨倾注的下午,再访东堂。乌云堆积在东堂以东的天际,我垂直向上看,头顶的天空阴沉沉地。三伏天来临以前特有的北方的风,虽然凉快,但更有一种厚实而粘乎乎的触感;如果你张开手掌,指尖就会触摸到风的流动,于是你明白了,《西游记》中,孙悟空何以能够“一把抓起风尾”,嗅出些儿妖气来。

当然,在东堂这样的天主教圣地,妖气大概是不会有的,所以虽然是阴天,在堂前广场上纳凉、留影、玩滑板的人可不算少。天气愈发地阴暗起来,我走近东堂,看到建筑由于光照度降低而呈现出的厚重但却清晰的轮廓,心境也沉静起来。圣严法师写过,有次请牧师到佛堂讲解基督教,牧师力称基督教最好,听众鼓掌颇热烈。牧师不解,圣严法师答曰:信仰是崇高的,无论对于何种宗教而言皆是如此,信而赞之,这样的行为值得鼓掌赞叹。

我并不信仰任何一种宗教,只是对宗教的历史、哲学、教义、传承感兴趣而已。每每读到宗教材料、公案中的大智慧,总要击节一番。任何宗教,只要在世间传播,总要鼓吹个人的修养提升(修炼),不断锻炼个人修养(学识、身体、道德……),应该也是人类能够不断进步的本源吧。

现代佛教,特别是中国佛教界,主张“人间佛教”、“人成即佛成”。今天看到一对情侣以东堂为背景拍婚纱照,当洁白的婚纱,与青灰色的墙砖定格在镜头里,宗教,实在就在人间。

阴天的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