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谈片

最近没什么心思写东西,倒是在一些朋友的blog留言甚勤,其中大多关于吃食——许是嘴馋了吧?抄几条,权作充数:


所谓“哨子”者,乃是“臊子”之讹传。臊子,即大肥肉切细丁或剁细后过油是也。陕西面食多有怪名,如“biang biang面”,biang字写法极古怪,大概任何一种输入法都打不出来的了。我喜欢的陕西吃食,还有腊汁肉夹馍,和浆水菜。北京王府井北边儿,三联书店旁,有一家经久不衰的陕西小馆子,卖号称用黄河水做出来的面条。那面条什么味道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碗够大。上次四个人去,吃得淋漓尽致,导致后来在半坡酒吧喝酒效果完败。若是在四月的下午,从三联出来,提拎了一袋子书,晃进小店,来一盘野山椒拌青笋、一个腊汁肉夹馍、一碗油泼扯面,喝上一杯冰冻的燕京啤酒,窗外人来人往,在暮色中渐渐变得迷朦起来。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只是,家在哪里呢?


双皮奶……是谁提到那种让人怀念的吃食?那年我们在广州,从一德路走到北京路,小店小铺看遍,在海珠广场旁边,泰康路,找到那家仁信老铺(或是文信?)。双皮奶,颤颤悠悠的质感,一匙羹入口,那种味道叫做幸福。昨天晚上,当我喝到一杯今年刚下树的铁观音新茶,是当年吃双皮奶的感觉。让我告诉你,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它,那就是——“折寿”!舌头接触到它们时,是啊,那不是该凡人享受的福气。凡俗如我者,得此享受,折寿亦不复悔。


我吃过的最好的一碗蒸蛋,是把一只大膏蟹斩件蒸的。蟹膏蟹油浸到嫩嫩的水蛋里面,那味道和口感实在是太棒了。蟹肉已经不值一提,此时蒸蛋是主角。在穗11年,别的没学到,好吃的习性却是养成了。我们两个人,常常在夜里两点到小区外面的大排档消夜,一锅泥蜢粥、一只红烧乳鸽、一斤美极明虾、一盅菌汤、一个铁盘菜心、一盏啫啫生肠、一瓶麒麟或是珠江,撑死不过百十块钱。如果愿意跑远,到天河一带,还有潮州打冷(卤水)、石斑鱼粥、炭烧生蚝、南瓜烙可以消磨整个晚上。


还有帽峰山的烧鸡,不得不说。帽峰山在广州近郊,属太和镇辖区。距山门数里,有一“老兵农场”,不知何有此名。我们点了烧鸡、美极山坑鱼,一杯冻啤酒清口后,烧鸡上桌。人间的语言无法形容它的美味。罢了,罢了,唯有一路上山一路咀嚼的本地李子可以相提并论。唉,何时能回去,再品味一顿富有山野风味的太和烧鸡呢?


说到早餐,强烈推荐楼上朋友去品尝一下正宗的广州早茶。西关泮溪酒家、广州酒家都有很好的点心。唔,如果你爱睡懒觉,那么,在早上11点去白云宾馆的白云轩,也可以尝到极好的鱼片粥。这些妙物,实在都是普通广州人日常所需。早上6点,就已经有许多阿婆在各大酒楼门口静候,只为争一个坐惯的位置。一盅(茶)三件(点心)一份报纸,坐到日上三杆,等到姗姗来迟的家人,点心与茶润口之后,才是广州人一天的开始。不想去酒楼?华辉的布拉肠肯定适合你。或者,跑到文明路,叫一碗驰名醉佳烧鹅粉吧。日日如此,岭南人,真是不辞长做了。


我写Blog的初衷,就是找个地方记录自己每天吃的东西,不过后来写吃的就少了。当我写广州的吃食时,是饱含了对广州的感情在内;广州如此,北京亦如此。食物,乃是任何一个地方文化的精华所在,骨子里是历史、物产、民俗和当地人对待世界态度的总和。我每新去一地,总要想办法找当地最有特色的吃食,不必是大餐,街边排档、镬气小菜即可。嘴里嚼的,实实在在就是这个陌生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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