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地区正面临一次大拆迁。老北京的最后遗迹,将在拆迁完成后,彻底消失在历史里面。公众对此次拆迁有赞有弹,不过,在舆论的力量几乎等于零的状况下,赞成者和反对者的声音,都被推土机的引擎声掩盖了。
我2003年离开广州来到北京,三年来,持续不断地试图去体会理解这个城市。当我在2004年开春第一次看到满树无叶的花朵,我以为这就是北京;当我坐在半坡啤酒屋回味刚看的话剧,我以为这就是北京;当我提着一堆书从三联书店出来,我以为这就是北京;当我汗流浃背地挤上地铁,我以为这就是北京;当我品尝到爆肚冯的肚领、月盛斋的烧羊肉、小肠陈的卤煮火烧,我以为,终于找到了北京。
然后,突然他们要把我的北京拆掉了。媒体报道,百年老店爆肚冯、月盛斋、小肠陈所在的前门廊坊二条,也在拆迁之列。月盛斋的马老板,不无辛酸地对着镜头说,以后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我和一些朋友们,曾在寒冷的冬天,坐在小肠陈门外,喝着小二,吃着一碗热腾腾的卤煮。这些难得的经历,似乎将永远变成记忆的一页。
于是,在一个空气污浊但有太阳的下午,我和一位朋友,来到前门,为了缅怀将消失的北京。
前门大街两旁的店铺多已不再营业,人行道边竖起了画着未来美景的隔墙——墙后的房屋很快会被拆掉。转进胡同,廊坊二条已经拆得不成样子,路北基本是一片废墟,然而,路的南面,食店依然兴旺。爆肚冯搬到了斜对面;循一些粉笔或毛笔写就的路标,向西,是小肠陈的新址。来二两卤煮,那厨子依然很牛地用手从大锅里抓出一节小肠,用刀剁小了,放到垫了火烧的碗里,再撒上一把芫荽,浇上一勺卤汤。一位北京老太太颤颤悠悠进得门来,主问:两位来点儿什么?客答:可算找到了,三两。
我们又来到爆肚冯。一盘肚领,一盘芫爆牛百叶,两瓶燕京啤酒,夕阳慢慢让门外的残垣断壁染上一层惨淡的黄色,微醺之中,我知道,北京还在。城市的底蕴所在,命脉所在,并不系于几所旧房。我想起广州北京路,透过路中间铺的观景玻璃,可以看到自唐朝至民国时期的十一层路面。谁又能说,广州被埋葬了呢?骑楼是广州建筑的特色,然而历史不过百年。我们今天熟知的“老北京”,甚至是解放后历尽劫难的残骸。只要还有爱北京的人,只要人心里有北京,北京就会存在下去。
北京在哪儿?问你自己。
没关系。就算没了爆肚冯,还有爆肚张、爆肚网;没了小肠陈老店,还有新店呢……一字记之曰心,只要有心,处处都是北京
hehe,才看了食神